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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吧，回忆

“你知道吗，你日后会怀念这个下午。即使你已忘掉我的长相，我的名字。”他在黑暗中点燃一根烟，缓缓开口，似是对躺在身边的少女，也似自言自语。窗外此起彼伏的嘈杂市声已渐稀落。不远处，是湄公河黄浊的河水。殖民时代的西贡，澳热的夏天午后，天就要黑下来了。

我点了暂停键，将镜头拉回去，听一遍，再听一遍，心里发怔。

不再年轻之后回头看梁家辉诠释的《情人》，仍会落泪。当他拿开她的手，说，我的身体拒绝不爱我的女人，当他的泪水无声滑下，当码头上角落里静静的黑色吉普一点一点在镜头里消失，她知道，他在车里，在她看不到的阴影中无声哭泣。

说不尽的杜拉斯。梁家辉的声音、形象，东方男子的阴柔、深情，看他的诠释比读翻译的文字更好。苍老的画外音，和十五岁少女的明媚忧伤互相映照，并不伤感流逝。爱若存在过，便已经永生。她七十岁时，还记得那一夜在大西洋上被琴声唤醒的时刻，终于对自己承认爱，肝肠寸断地痛哭。

她说，我十八岁就已经衰老。

我知道，那是真的。

昨夜梦见你，这是奇怪的事。

你带我回到故乡，尘土飞扬的小镇。散落在旧日熟悉的人群里，依然互守着心照不宣的秘密。

你是我敬畏的全部，你积蓄了多年的春天的雨水你细长的指甲密布星空的斑纹

明年阳春二月，用百里长溪边的油菜花供奉你我要用身体供奉你，直至停止呼吸

—傅菲

所有的语言，一经说出，便已成为回忆。日光底下，并无新事。一生的光阴能有多短，能有多长。无趣无味的文字，不写也罢。

2008102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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