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脸上的悲戚慢慢褪去,怨毒再次浮了上来,她嘶吼道:“曾羽!你不得好死!你非要逼死我!我诅咒你一辈子孤苦伶仃,断子绝孙!”
法官猛地一敲法槌:“肃静!带下去!”
她的咒骂声在走廊里回荡,越来越远。
我坐下来,心里一片平静。
我不是圣人,做不到以德报怨。
我只知道,对恶的宽容,就是对善的残忍。
法槌落下,判决宣布。
罗老汉因贪污、滥用职权等多项罪名,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。
赖三因故意伤害、诽谤、寻衅滋事,被判八年。
秦媚因诽谤罪、伪证罪,被判三年。
参与暴力围堵的几个村民,也分别受到了拘留和罚款的处罚。
消息传回上湾村,村里一片死寂。
那个盘踞了十几年,如同毒瘤一般的家族势力,终于被连根拔起。
我的停职处分被撤销,市里还给我记了三等功。
组织上找我谈话,问我愿不愿意留下来,接替罗老汉的位置,当上湾村的村支书。
他们说,村子现在百废待兴,需要我这样有能力、有魄力的年轻人。
我拒绝了。
“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。”我对周书记说。
周书记看着我,点了点头:“也好。这个地方,伤了你的心。去个新环境,重新开始。”
我收拾行李准备离开那天,很多村民都来送我。
他们提着鸡蛋,拿着土产,局促地站在路边,想跟我说话,又不敢。
一个头发花白的老阿婆挤到我面前,把一个布包塞进我手里。
“曾干部,这是我自家种的花生,你带路上吃。”
她是我刚来村里时,帮她修过屋顶的独居老人,也是那场闹剧中,少数没有被煽动的村民之一。
她拉着我的手,浑浊的眼睛里带着泪光。
“是我们对不住你。是我们瞎了眼,把好人当坏人。”
我拍了拍她的手:“阿婆,都过去了。”
“是啊,都过去了。”她叹了口气,“你是个好孩子,是上湾村配不上你。”
车子开动,我摇下车窗,看着这个我奋斗了近一年的小山村。
山还是那座山,水还是那道水。
但有些人,有些事,已经永远地改变了。
后来,我听说,秦媚的两个孩子被送到了镇上的福利院。
赖三和秦媚的父母去闹,说政府凭什么抢他们家的孙子孙女。
福利院的院长只问了一句:“你们教出来的儿子儿媳进了监狱,你们还想把孙子孙女也教成那样吗?”
老两口哑口无言,灰溜溜地走了。
而我,被调到了一个新的岗位。
我依然在扶贫一线,只是换了一个地方。
在新办公室的墙上,我贴了一张上湾村的地图。
它时刻提醒我,扶贫,扶的不仅仅是物质上的贫困。
更是要扶起那些在愚昧、偏见和懦弱中,迷失了的良知与心智。
这条路很难,很长。
但我会一直走下去。"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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